礁石的承诺

（外一首）

□邱南强

我可以全身布满苔藓，滑倒有情的水手

我可以被洞穿多处，让小鱼虾躲避钓饵

我在灵肉被侵害时，可以沉默不言千年一样

告诉你，我孤独的季节不会延续到黎明时分

风，不再是那阵风

雨，不会还是那场雨

帆，依然像白云一片片飘过

小木船早已变成大渔船，变成舰艇

我听到一只离群的海鸥

唱着伤心的歌谣，一米米低降

我感到不远处浪头又一个个涌来

似乎比上一次更加猛烈，更加刺激

不错，我无法缩短与岸的距离

不错，我一天天消瘦，一天天低矮

不错，我百年千年甚至万年都是这样的丑相

不错，我不久以前目光短浅而且开始老花

但是，我的骨架依然像钢筋铁柱

任凭风浪拍击

任凭岁月考验

也不会改变本质和坚强模样

我是一名无名的水手

我是一名无名的水手

我是从母亲的大海湾哭着启航的

要是知道后来有那么多的风，那么多的雨

那么多汹涌的浪波，那么多贪婪残忍的鲨鱼

我肯定会早一点，或者迟几天，出发

我没能乘坐大轮船大汽艇

我只能自我划木桨，驾着一叶小舟远航

正如在陆上只能骑辆破旧自行车

行走在崎岖的山路上

风是没有怜悯情的

雨是没有慈善心的

这愈来愈大的波浪，早就冷酷凶狠如狼

还有若隐若现的礁石

随时都会给你致命的一击

然而，但是，却

我是一名名副其实的水手

既然是水手，就应该有水手的模样

生，不停止奋力航行

死，也是大海永不干涸的一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