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任阶前的雨滴到天明,一任窗上的叶粘紧壁纸,一任台下的听者沉迷不自拔。
我,是一个戏子。
艳丽的油彩,闪光的戏服,一声清脆嗓,几多离愁恨。
小城里,每到孟春,落花漫天飞舞,落到各家各户。我就喜欢,在冷冷地初晨,将手伸进冰冷的河里触及这苍老的记忆,看着光洁的掌心被这一抹残红晕染。走在青石板铺就的小路,听林间的小鸟欢叫又看林间的薄雾飘飘摇摇hellip;hellip;人们总会在日出之后看到一路水迹沿着青石路绵延到了看不见的远方,他们也许会猜想是哪户人家绣阁中含羞的女儿,唯独不会猜到是一个在风中如蒲公英飘摇的戏子。
呵呵,即使这样,我也满足了。那个年代里没有人可以这样的自在,为了生存,他们过早地白了头,娶了妻,生了子,然后草草地被掩埋进荒烟墓草之处,自此销声匿迹。小城里的女人也概是如此了吧?总不忘,那水袖翻转美目流光;总不忘,那戏台独舞生死离别;总不忘,花枪红缨巧笑嫣然hellip;..我是个戏子,我喜欢这样的生活。在《西厢》中浸入崔莺莺的柔情满怀;在《梁祝》里化为祝英台的至死不渝;在《花木兰》间注入木兰的豪情壮志。我喜欢看台下他们兴奋的面容,也喜欢听台下他们如雷的鼓掌声。这,便够了。只是我也会怅惘,我也会难过。是那年梅兰芳的仙逝,带走了我的思念,就好像一只哀鸿衔去了琴台的那支玉箫,从此心淡了。是那一曲《贵妃醉酒》,没有唱到头的遗憾,铭刻着风中的誓言,就如在雨花石上激荡的英灵拾不回岸边沉淀的诗行,从此心伤了。
多年以后的繁华市再也听不见着奢靡的《后庭花》;多年以后的街边巷再也不吟唱那凄冷的《白蛇传》;多年以后的戏台上再也见不到那婉转如梦的女子hellip;hellip;谁会知道一个戏子如此的情怀;谁会记得一个戏子卑微的爱意;谁会看懂一个戏子被局限在一个角色中的悲哀?我是个小城中迷失的诗人;我是个敢爱敢恨的小女子;我是个不曾屈服过的戏子hellip;hellip;我不只是一个角色,我在现实里真切地活过。然而谁又能真的看懂在真实与虚幻中游荡的我——孟小冬呢?
雨停了,云淡风轻,叶落了,壁纸残破,戏结束了,听者已散。(城厢区西许中学九1班 谢舒萍 指导老师 韩涓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