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科平
炎热的夏天,野草到处疯长。学校放了暑假,孩子们正好派上用场。三三两两的小伙伴,操起镰刀,背起背篓,奔向村外的田埂、渠岸hellip;hellip;
尽管农家的孩子早当家,可贪玩的冲动依然难以克制。儿时,村里的满福常常在早饭后约我,我们一起磨好镰刀,出村割草。其实先是直奔河流,在河里玩水。村里的男孩大多在此集结,待玩得时间不早的时候,我们才慌忙上岸穿衣,找地方割草。
沟坎崖畔和渠岸,杂草丛生,长得肆意而茂盛。我与满福割的草,主要是给家里的牲畜做饲料。走到有青草的地方,我们蹲下腰,一手执镰,一手抓草,“唰”的一下,用力割下来hellip;hellip;
割草本身很辛苦,不但要顶着夏天毒辣的太阳,有时候还要跑到潮湿闷热的地里,庄稼的叶子不断刷过满是汗水的脸,火辣辣的痛。草丛里更是“卧虎藏龙”,有长腿蚊虫、蛇,更别提自己不小心割破手指、脚趾了,我手臂上的几处疤痕,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印记。
我与满福割草,割得筋疲力尽、口渴难耐时,便在附近找抽水的机井,猛灌一肚子凉水。有时碰到机井关闭,无奈之下,我们只好在草丛里刨挖,挖出几条根茎,用手擦擦泥土,塞进嘴里咀嚼,虽然干干的缺少水分,却能暂时应急。
准备收工时,我与满福将野草拢成堆,一堆一堆抱起来放进背篓。背篓靠在树干上,先用手压实背篓里的野草,实在压不进时,我们便爬树跳进背篓,双手抱紧树干,蹦蹦跳跳用脚猛踩,如此反复,当天割下的草终于全部装进背篓里。
野草高出背篓边沿很多,像一座小山。我与满福互相帮忙,一人背起背篓后,再帮另一人背起背篓。超负荷的重量,压在我们单薄瘦弱的肩膀。背篓系勒进肩膀的肉里,钻心的痛。我们步履蹒跚,双腿瑟瑟发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实在走不动了,才靠在碌碡、石头或是土坎上歇歇。
大人看我们辛苦,准许卖掉部分干草,换回来几块钱收入自由支配。去商店买橡皮、铅笔、小刀、糖果、小人书时,我们会觉得自己在暑假里做了件了不起的大事情。
经过时间打磨,岁月冲洗,割草有一种苦尽甘来的感觉。经过那个年代的生活历练,我懂得了人间的滋味,是酸甜苦辣的融合,苦中有甜,甜中有苦。没有尝过苦涩,又如何体味香甜的美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