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 信
春雨还在滴答。父亲和生产队的社员一样,他们顾不了天气的因素,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牵着牛犊放牧去了。山坡、溪岸、田间,这是他放牧的场所,正是农闲时段,他们有的是时间,这不,父亲一出门放牛,就是一个上午,回到家,他总是摸着牛犊的肚子,说,肚子都成了一个球了!他似乎话中有话,其弦外之音就是,让我放牧时,也得如此,让牛犊的肚子吃得圆滚滚的。
一天早上,我跟父亲说,想去山上放牛。父亲说,山上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丁,单个人敢去?我说,邻居也想去,正好有伴。父亲这才点头应允。我和邻居也像社员一样,穿蓑衣,戴斗笠,带着一根竹枝,牵着牛犊出发了。身上的那件蓑衣又长又厚,几乎把我们整个身子包裹住了。顺着山坡,邻居在前,我断后,人和牛犊往上爬。牛犊走走停停,贪婪地吃着路边的嫩草。山上四野青绿,境闲景幽,宛如一个无人打搅的世界,只有燕子繁忙地飞来飞去,衔泥筑巢。因为连续下雨,周围泥润土湿,人和牛犊都走得非常慢。邻居擅长吹口哨,他一声长啸,无意间,惊动了草丛中的鸟儿。随即,那只鸟儿又落入不远处的草丛中。鸟儿背上长着棕色的羽毛,而尾巴却是一撮红色的长羽毛。邻居心中大喜,就把缰绳递给我,他自己向着鸟儿的方向追去。地面湿滑,再加上穿了一件笨重的蓑衣,这不,他还没跑几步,就重重摔了一跤。只气得他咬牙切齿的,抓住一块石头,往草丛中狠狠地砸去。他站立不稳,又是重重的一跤!
邻居刚刚接过缰绳,只见一头剽悍的耕牛,快速地往山路上奔跑下来。耕牛像一股黑旋风,瞬间,它蹬起前蹄,气势汹汹地出现在我们的面前。我们本能地摔倒在山路旁边,而还在低头吃草的牛犊,它们不晓得突如其来的危险。耕牛好像遇到了冤家,弯曲着前蹄,低下头,一对长长的牛角如两把明晃晃的宝剑,左右开弓,刺向牛犊!牛犊势单力薄,哪是耕牛的对手?结果,牛犊被撞被刺得嗷嗷叫。紧接着,耕牛又是一阵风,向山下刮去。当我们回过神来,想好好地教训一下耕牛,已经来不及了。
一会,一个社员气喘吁吁地从山上跑下来,手中拿着竹枝。很明显,他就是耕牛的主人。我们叫住他,想跟他讨回公道,可他哪有心思听我们的诉苦,继续追赶他的耕牛去了。我们抚摸着牛犊的头部,牛犊默默地接受我们的安抚,它们呀,和我们一道,不明不白地遭受到一场劫难!
为了补偿牛犊,我们迟迟没有下山,想让牛犊多吃几口青草hellip;hellip;
阳光灿烂的日子到了,把牛犊固定在一个地方吃草后,我们就去抓金龟子,把金龟子装在火柴盒中,带回家玩。等我们玩够了,返回时,却发现牛犊“私奔”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赶紧四处寻找。在一片花生地中,我们看到了牛犊的身影:它们正在津津有味地吃着花生苗!一片花生苗遭殃,牛犊闯大祸了,我们也害怕万分,就牵着牛犊,匆匆忙忙往回赶路。回到家,父亲看了看牛犊的肚子,问了一句:“这么早就回来?”他的眼神中充满着疑惑。
我们最喜欢在夏季中,上山放牛。天气闷热起来,石榴也成熟了,那红褐色、淡黄色的果实翘起喇叭形的小嘴,压弯了树枝,非常吸引人。此刻的石榴,松软的外表包裹着厚厚的果肉,我们边吃着,边好奇地数着石榴籽hellip;hellip;
这年夏天,我们带着牛犊,顺着山谷中的一条小溪,往上游放牧。中午,天降暴雨,山洪奔腾而来。小溪中本来有一排石桩,过了石桩,我们即可以往回撤。我站在石桩上,牵着牛犊准备过。牛犊死死不肯走,我急了,用力拉了一下缰绳,哪知,牛犊也用力地甩了一下头部。它这一甩,把我从石桩上拉下来,瞬间,我被洪水湮没了。牛犊似乎觉察到危情,它扬起了头部,因为我的手中紧紧攥着缰绳,它这一扬,算是救了我的一条小命:靠牛犊纹丝不动的站立,靠紧紧抓住缰绳,我得以回到岸上。
回到岸上后,我们继续往上游走,在上游,有一座石拱桥,这座石拱桥是山谷通往另一个大队的唯一通道。就这样,我们俩一人牵着一头牛犊,行走在暴雨中的山谷中。过了石拱桥,绕了一圈,足足有五公里,我们回到了家。家里人都焦急地站在屋檐下,等待我们的回来,望眼欲穿的。而父亲呢?他和邻居的男社员,此刻还在山上苦苦寻找着我们hellip;hellip;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