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微黄
如今,石磨已经远离了人们的视线,在偏远的农村也不多见。前不久回老家,赫然见到我家那石磨被丢弃在外面的菜地旁边,孤苦伶仃的,就像个被遗弃的孩子。石磨曾经带给我们多少的温馨,浸透着多少浓浓的乡情啊!
在我还小的时候,豆腐算得上是一种美味的佳肴了。我们那儿家家都种有黄豆,土地里、田埂上,种得不多,都是留着过年时打豆腐。
用石磨做豆腐是一件很繁琐的事情,光是做豆腐的家伙就有一整套,比如石磨、水缸、缸架、豆腐包hellip;hellip;少一样都不行。做豆腐的头一天要把磨子、水缸、缸架、豆腐包洗干净。黄豆 也要提前半天放到清水里面浸泡。一夜之后,黄豆被浸泡得柔软发亮。再用清水冲洗,过滤沙子,加上少许的水就可以开磨。
推磨可是要力气的,那是大人们干的。在我家都是父亲和大哥推磨,舀豆子的工作则一般由妈妈承包hellip;hellip;石磨转三圈倒半勺黄豆,不能多了也不能少。当带着水的黄豆从磨眼里进去,随着磨子的转动,不一会白色的生豆浆就从磨缝里流出,滴落在下面的大盆里。那特有的香味也充盈整个屋子,格外温馨。
之后在锅灶台的大锅上面架上十字型缸架,生豆浆倒进叉袋里,抓住袋口,反复挤压,浆水落进大锅里,豆渣就留在叉袋里。浆水烧开后,就成了可以喝的豆浆了。那香气再次飘溢着整个屋子,馋得让人流口水。将沸腾的豆浆倒在水缸里冷一点后加上石膏水,几分钟,豆浆就变成了豆腐脑。这之前要把豆腐框准备好,平放在门板上再铺上豆腐包;将豆腐脑舀到豆腐包内,抹平,压上木盖,过一会儿再添几块大砖头放在木盖上加压半个小时左右,等黄浆水都流尽了,又白又嫩的豆腐就静卧在门板上。
这样做出来的豆腐不仅有股淡淡的清香,而且细嫩,吃起来特别有韧劲,在锅里无论怎么翻炒,也不会碎烂。用手掂起一块豆腐的角,来回晃动,豆腐也不会断。那时我最爱吃母亲做的红烧豆腐,在大铁锅里,放上少许菜油,锅热后,把鲜嫩豆腐剖成一片片放在锅里煎炸成两面都呈金黄色,放入酱油和盐,添水烧开后,放上葱蒜出锅,每当母亲烧这菜时,我都能多吃一碗饭。
平时若做了豆腐,母亲总会拿几个盘子各装上几块豆腐,让我给最近的三、四家邻居送去。邻家若是做了豆腐也会给我家送来。过年的时候基本上就少送了,家家都会做,谁家也不会缺。上屋的一个孤老奶奶是每次必送的,平时送,过年甚至会送得更多。
如今,过年做豆腐的也少,石磨放在家里也成了累赘,都扔了。大多时候都是在街上买豆腐,又厚又脆,嚼在嘴里粘粘的,一点也没有味道,不仔细靠近闻根本闻不到清香。于是, 总是情不自禁地怀念起石磨,想起那飘香的豆浆,想起那鲜嫩的豆腐。虽然现在已很难再尝到它,但我常在梦里嚼着,满口留香,回味悠长hellip;hell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