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上，1987年出生于仙游，毕业于厦门大学。现为莆田市政协委员、《海峡诗人》副主编、仙游县作协副主席，作品散见《福建文学》《福建日报》等报刊。

□陈上

以幻想之名再次回望
——关于仙水洋的遐想

在这片海身上，时光重新开始流浪。
并且可以生长往事。
一片海只能埋没一次。
苏醒即是新生。

我对于这片微妙的海洋有更微妙的幻想，
每一次翻阅都会不断变更：
海的弃子孕育于山的襁褓。
海中青草是山的私生子，
与季节相悖的寂寞，漫延成身边荡漾的诗篇。
或者，这是山脉为旧爱挖掘的墓葬，
波涛中的火苗，都是星辰的遗体。

相思的盛夏，染上薄云的纤愁。
最遥远的情愫，细腻地进入空无一字的躯体。
七月要为一次缅怀落幕，
第二次碰面的灰雀，在我身边再次飞掠过时光。
我将内脏掏空，装填薄雾和波纹，
还有碎屑般的空灵。
我要问这片山是否在海底成长，
他最深远的迷恋又如何在体内埋下伏笔。

借给我陈旧的风、月的根茎、欲罢不能的梦，
打捞刺痛的流星以及抒情的诗意谋生。
我沉进他荒凉的身躯，
千年的静默与我只隔一寸。
请允许我将他沧桑的碎片植入心头，
请允许我默诵他沸腾的血液和轻柔的眼泪，
请允许我为他体内的波涛梳妆、命名，并放声歌唱。

以幻想之名再次回望，
辽阔的山脉仿佛大地伸向天空的舌尖。
而这片海洋，不潋滟不汹涌，
是一粒小小的最纯粹的味蕾，
他要用一生来品味这阴晴不定的天空。
就像我灵魂中最诚挚的诗篇，
也注定要如此面对，驳杂而多情的世界。

我拄着博尔赫斯的拐杖

天堂的雨声，固执而缓慢地淹没
分岔小径上长眠的花园，
淹没各种与主义相关的黑夜。
年长的星辰是经久未修的双眼，
像宇宙与你之间的流动，
以及不容分说的叹息。

静穆的修辞凝固老虎金黄的足迹，
前后各有遗弃和追赶。
杯中的月光和夜曲一刻不停，
“相互爱恋”或“血红的搏斗”
流向我干涸的心脏。
你失手折断一只极乐鸟的归途，
它迷惑了过半的悲哀，也路过天使的坟场。

海水与黑暗的帝王，
命运赐予你八十万个世界。
所有被遮蔽的视觉都从虚构中解开，
所有与哲学有关的思维是你生锈的马车。

我不再关注时间的去向，
也不再关注玫瑰和弥尔顿，
我正走着截然相反的迷宫，
就像从未手持你征服灵魂的拐杖。

这宏伟而盛大的黑暗，
这肉体造就的时光，
我不过是每一个孤独的瞬息。
就让那苍老的手，为书写诗歌
而被忘却。

我可以在孤独中
分辨一颗星辰的孤独

他的寂寞像一张暗淡无声的砂纸，
缓慢地打磨着这无动于衷的夜晚。
所有的往事仿佛月光沙沙而落，
却让一个走失的少年找到遗弃的影子。

我在走向他之前，已经吐出尘土和虚空。
不堪忍受的苦闷和深沉在路途中慢慢枯萎。
这是无法保留的纯净，像两重无法连接的身份。
还有这难以形容的世界，
它毫不在意地碾压过我们，
绵延千里的尾音还略带不满。

而他比我更能忍受痛和荒芜，
所有在时光中筛下的杂质都是他的养分。
无论跌跌撞撞，还是匍匐挣扎，
他永不会陷入一场宽恕，
他永不会因饥渴、寂寞、黑暗而逃离。

他从什么时候，
开始在孤独中分辨一颗星辰的孤独。
他将那么卑微的孤独种进星空。
这夜晚，星空是多么巨大的孤独，
而所有的孤独，都收获进我的眼中，
我前世所有的孤独，都被推迟到这一刻。
这一刻，爱已濒临绝迹，爱难以为继。
这一刻，这世间所有巨大的孤独，
都凝聚在我的心头。
这一刻，我可以在孤独中分辨一颗星辰的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