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建财

“岁月无声，几度秋风，梦寻千百遍。”北高栏山人心灵深处有一座巍峨的象山，有一棵梦中的橄榄树，有一片茂密的木麻黄，有一个融入栏山人品格、故乡血脉的石厝群。
北高沿海自古流传：“狮保门，象保口，金龟保海口”一语。其中，“象保口”指的就是北高栏山村的象山，它与埕头村的狮山、兴化湾上的“赤屿龟”（属于美兰村）一道，构成了沿海丘陵地带防御风沙、海潮及外患入侵的天然屏障。史载，明嘉靖年间，莆田遭受倭患，倭寇之所以不敢选择这里而舍近求远从他处登陆就是一个佐证。“象保口”，多少年来，刻骨铭心的象山，已然在栏山人心灵深处树立起一座崇高的丰碑，象山首当其冲成为栏山的一种精神象征。
据说，早期兴化湾畔象山上曾有一棵逾百年的橄榄树，似乎因橄榄树缘故，这个村落唤作“榄厝”，居住着翁姓大姓人家一个家族，他们很早以前源自北高兴福里竹啸庄，那里有翁氏祖祠，世尊翁轩为翁氏入闽始迁祖，几百年来香火一直鼎盛。时光流转到1958年，在那个年代里，几个人合抱才能合拢的百年橄榄古树未能幸免，被砍掉成为柴火，一把大火古树灰飞烟灭。再到上世纪八十年代，“榄”字逐渐更名为“栏”字，与另一个自然村西山，各取一字，最后便唤作“栏山”。但是，栏山人心灵深处有“榄厝”的情结。一棵梦中的橄榄树，伴随着一代代栏山人茁壮成长，似乎也是为了追寻梦中的橄榄树，追求属于自己心中的一片天地。
再说说石头厝，一个“厝”字包含了莆仙人代代繁衍生息的多少故事，而石头厝那是莆田沿海人具地标特征的一道独特风景线。就地取材，采石垒墙造屋，青石垒建的沿海民居基本上继承莆仙传统民居格局，在三间厢、五间厢基础上有所变化和拓展，房子的墙体、楼面、门框、窗格、立柱几乎都是用青石垒成。屋顶上没有双面坡，也没有燕尾脊，显眼的是，屋面上加压排列整齐的石块，整体造型方正，主要是为了抵御沿海强台风和海盗的侵袭而形成的一种独特地域建筑风格。石头厝，注重牢固实用，瓦片用石灰粘牢，外墙底部用条石护坡，上用三合土夯筑。石头厝，背靠着山直面大海，从外观看，更像一座坚实的城堡，承载着面朝大海每一个家族的历史记忆，它们是家族历史演迁的真正守望者。石头厝，矗立在海边，同时也矗立在游子们心灵深处hellip;hellip;
徜徉在栏山石头厝间，呼吸着兴化湾飘来的大海的气息，我深刻感受到，石头厝不愧是沿海居住文化的“活化石”，碉堡般的石头厝，它不仅是风情浓郁的独特民居，更是承载着满满的海边“乡愁记忆”。
我是从红砖瓦古建筑中走出来的，半山区梧塘老家的封闭式高墙深院与沿海这里的敞放式没有明显防盗设施的石构屋宇形成了强烈对比，表现出不同地理环境孕育出两种截然不同的社会环境和人文心态。
特别坚固的石头厝浑然不怕风吹日晒，沿海人代代在这片赖以生存的故土上繁衍生息着，也许因为长年累月的缘故，坚固的石头已经完全融入他们的品格，石头上成长的，像石头一样的坚强。
静美的栏山其间不乏动人的民间文化，像海风一样穿越了时空，经久不息，传达出一种民间可贵、善良、执着的精神。
聚焦象山亭。象山亭位于北高栏山象山之麓（象山亭周边还有一个地名唤作象鼻兜，似乎都跟象有关），榄厝的象山亭，也称“观音亭”，始建于明嘉靖年间，修建于清光绪辛丑年（1901年），1984年里人翁继嘉出巨资重建，题额“即普陀”。1984年后在各方知名人士及村民支持下，“象山亭”又进行了大规模的整修扩建，使得这座沿海乡村“石构屋宇”显得更加气宇轩昂，好一座石头架构的庙堂，这在莆田沿海一带也是少见的。据了解，2008年象山亭前增建了一座“六角凉亭”，该亭飞檐翘角，凌空欲飞，“六角凉亭”与象山亭前后呼应，整体景致美不胜收，吸引了众多游客前往旅游观光。邻近象山亭的，还有象山宫、象山庙，那是为纪念抗元民族英雄陈文龙而建造的庙宇，一股凛然正气扑面而来hellip;hellip;
提及象山亭，还有一个美丽的传说。据乡老介绍，几百年前，兴化湾海水一直漫到象山亭所在脚下位置，茫茫大海上飘来一个木匣子，木匣子里装有三幅佛祖画轴，即“三宝佛天”，里人如获至宝，后来建殿宇供奉起来。装有三幅佛祖画轴的木匣子至今一直高高悬挂在象山亭（即普陀）主梁上。传说弥漫着神秘的色彩，吸引着后人不断去探寻。这里民风淳朴，每一年象山亭都有几个重大喜庆节日，栏山人用自己最朴实最隆重的形式欢庆，共祈风调雨顺、百姓安康。
时光流转到眼前。行走于栏山乡间，当触及石厝斑驳的纹理时，我的内心涌动起一缕缕复杂的情感，如同远处的大海，潮起潮落，同时也感受到了，岁月在栏山人身上积淀了石头般的品质——朴实、坚韧，蕴藏着无限的力量。
北高栏山村走访中，笔者从高处俯瞰象山，远眺兴化湾。象山上密密麻麻一大片是高大的木麻黄，长在贫瘠的盐碱地上，它们是防风固沙和护林的最坚强堡垒，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默默守望着。木麻黄，生长极其迅速，抗风力强。木麻黄，长在海边的一种不平凡的树，历经岁月磨难，恰似一种坚定的信仰——追寻不平凡的人生！那是沿海人的一种人生追求——向往大海精神屹立不倒。
“昔日的盐碱地，昔日的海滩涂，昔日海田推车，时光深处，那一片灿烂的海hellip;hellip;”这里有游子们童年太多的美好回忆。所有从这里走出去的游子对这片过去贫瘠的土地、对这个过去贫穷的村落都充满深情的怀念。
一座记忆中巍峨的象山，一棵梦中的橄榄树，一片茂密的木麻黄，一个融入栏山人品格、故乡血脉的石厝群，这就是勾勒出来的栏山整体印象。
“美好的事物总想用浓重的笔墨书写，总想用深情的歌喉吟唱。吐露笔端的，皆是对近山远海的一片情怀。”
“岁月长风吹走了浮沉，留给后人太多的遐想hellip;hellip;”他日闲暇之余再来登临象山极目远眺，再抵兴化湾畔跣足骋怀，那时一定是面朝大海，春意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