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国松 蔡奇凤

何岭古道在我的记忆中早已淡去，激活我记忆密码的是微信朋友圈中微友发表的一组图片和文字。于是曾经的古道轮廓以及古道的如烟往事瞬间涌上心头。
何岭原称虎岭。相传虎岭顶有一巨石似虎而名；何岭因汉代何氏九兄弟登上虎岭往九鲤湖隐居修炼，后得道成仙而得名。真是山不在高，有仙则名。
何岭古道位于仙游县城东北隅15公里的榜头镇岭下村，全长5公里，4045个台阶，宽2~3米。解放前是仙游县通往古邑、永泰、尤溪、福州等地的主要通道，也是平原通往东北部山区的唯一捷径。
三十多年前的高中时代，每逢寒暑假我都要随父亲到东北部山区砍柴、拉山货补贴家用。何岭古道走了多少回早已忘记，但它充满历史沧桑的景象依然十分清晰。一路上去，所有山头因过度采伐而成满目疮痍的光头山，只有古道旁偶尔尚存的寥寥无几、不成气候的古松树仿佛在向路人诉说着古道的沧桑和孤苦伶仃的苍凉。2016年元旦，风轻云淡，微风习习，和煦的阳光给仲冬时节增添了不少温暖，为了不辜负这美好时光，决定去拜访我阔别三十多年的老朋友——何岭古道。
从县城出发驱车20分钟即到古道脚下的岭下村。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各个山头已披上绿装，原本在山脚下抬头即能看到的古道似乎在人的视线里消失了。拾阶而上，树木成林，可为路人遮挡阳光，凉亭边的泉眼正为路人提供甘甜的泉水。置身其中又能感受到古道的盎然生机和灵气，由衷感佩大自然宽广博大的胸怀。
今天，古道依然保存着古朴的风采，只是路边的凉亭或新建或改建而面目全非，往日古朴典雅的传统造型已被砖石水泥结构代替，也算是旧貌换新颜了。一路上去，已经看不到往日熙来攘往的行人，听不到挑夫们艰难攀登的喘息声和令人心酸的吆喝声，偶遇寥寥的几拨行人都是慕名而来休闲观光的，还有一些户外运动爱好者。
此景此情才下眉头，多少憾慨却上心头。三十多年前的十七八岁时，古道在我心中是一道多么可怕的障碍，每上一个台阶脚步都比现在沉重很多，每当看到“何岭关”时，心中就有短暂的轻松和喜悦，都会坐下来好好享受着清新凉快的空气。然而，这轻松和喜悦转瞬即逝，随之而来是对今后更长的人生之路的忧虑，难道我的人生轨迹就是这条古道上的N次往返吗？此时的沮丧心情难以言表。所以，当时最大的梦想就是尽早结束这无休止的古道之旅。曾经古道之行来去匆匆，无暇欣赏古道的文化遗存，不懂品味何氏九仙留给这座山这条路的美丽传说。今日之行除了拜访这个阔别多年的老朋友外，就是认真欣赏这个珍贵的历史文化遗迹以弥补过去的遗憾。何岭古道的摩崖石刻和诗文题刻连篇累帙，丰富多彩，汇成古道上亮丽的风景。有宋开国候陈谠的“何岭”、“忠孝”书迹，笔迹雄浑俊逸；明嘉靖三年（1524）何晋的五言诗：“仙兴何岭间，岭我姓何同。金月名传久，丹书妙英口。乾坤余胜概，古今仰高风。禄石题双姓，潦然其始终”；民国初年，仙游民军旅长吴威过何岭时作诗：“剑气破山裂，马首来自东。高歌大风起，天与一关雄”；宋代大学士蔡襄题诗“何岭巍峨欲插天，回头人与白云连。桃花不点寻常路，从此依稀度九仙”；御史黄廷宣诗“祠事淮南有八公，何家九子又乘风。不知汉武术方外，曾否寻思到此中”；宋县尉吴有定诗“昔闻九仙灵，今登九仙地。袅袅一炉香，寥寥千载事”等等，这些诗文题刻为古道增添了无限情趣和许多美丽传说。当你登上古道时，清咸丰五年仙游知事张铨庆所书“何岭关”端庄秀丽豁然在目，成为何岭古道的标志性题刻。
何岭古道的自然风光多姿多彩，别具一格。每年的春夏两季，云雾袅绕，山岭朦胧，行走在古道上的人时隐时现，好像是在云中漫步，飘飘欲仙，可谓是“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站在古道上放眼东乡平原，朦朦胧胧，大雾弥漫四周山腰，好像一个大盆里装着六、七分多的牛奶，香甜诱人。当太阳升起，云雾渐渐散去，绿色的田野阡陌和民居建筑若隐若现，就像海市蜃楼一样展现在跟前；当云雾完全消散时，眼前豁然开朗，整个东乡平原尽收眼底，美不胜收。这时沉浸在仙境中的你一定会有一刹那回到人间的懵懂感觉，但不管怎样，你已仙界走一回，当一次神仙了。
随着交通的发展进步和生活条件的改善，古道功能也与时俱进，不断发生改变。它以丰富多彩的文化底蕴、宽敞平缓的阶梯、清新秀美的自然环境以及美丽传神的九仙传说，依然保存着其独特魅力，仍不失为休闲、观光、运动的最佳去处。
再见了老朋友，感谢你曾经为我提供历练意志和锻炼筋骨的条件，感谢你曾经为许许多多人们的生活、生存提供便捷的通道，只要有机会，只要走得动，我还会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