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一民

一宿一宿的祈祷
只求多留你一些气息
一柱一柱的高香
只求多留你一线脉动
转经筒磕长头
苍天啊，请你把阿爸留下
借得了一世，为什么
不再借我们一时

大海藏在一颗珍珠里
你的双眼藏有
儿女滔滔不绝的旅程
阿爸，你怎么忍心闭上它们
天不容，地不容
日月星辰更不容
儿女们已经习惯
被你等待被你牵挂
也已经习惯在你的眼珠里
走过千山万水
阿爸，请你用力睁开你的眼睛
陪我们一世，为什么
不再陪我们一时

罂粟花盛开在你的脉管里
艳丽得死去活来
神医除了偷窥它的恶毒
也束手无策
一根温度计又怎能完成
生命的全部诉求

儿孙们用最大的力气
唤着最轻的声音——
阿爸，请你留下来
支撑起完整的爱，完整的家

云朵把天空飘得很轻很轻
悄悄地化作阿爸的
一缕轻烟hellip;hellip;

生命如烟

山送一程，水送一程
山山水水，一程又一程
阿爸，不要忘了
在儿女出生的桥头
刻下轮回的印记

妈妈送一程，儿孙送一程
子子孙孙，一程又一程
阿爸，不要忘了
在生命轮回的躯体上
留下相认的印痕

叔家送一程，舅家送一程
亲朋好友，一程又一程
阿爸，请再掬一口
“后门亭”的井水
请再怀一抔“郊尾街”的泥土

天呀，请你转得
慢一些，再慢一些
地呀，也请你转得
慢一些，再慢一些
千万不要惊扰阿爸即将
前往的旅程

阿爸，你从儿孙的掌纹上
启程，飘向无始无终的远方
此刻，除了天边的宁静
还有什么值得我们拥有
啊，生命如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