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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春园外的白梅树
【发布日期:2010-07-13】 【来源:本站】 【阅读:次】

□朱谷忠

万春园是武夷山景区新辟出的一处园林,原来只是九曲溪末端的一湾窄地。当地人,凭着数年的观察,以明敏的目光精于去取,终于独具匠心地把它变作一座供人休闲的福地。
我是在今年初冬来到武夷山万春园的。天气很冷,但不下雪,只落着蒙蒙雨丝。放眼园中,芳草遍布,翠绿依然。除了原有的树藤,一些亚热带植物也被移栽过来,其间还布置了许多名花奇卉,疏密错置,参差敷秀,仿佛得之天授。人行其间,既可眺望移步换形的座座丹雀,亦可俯见迂徐而来的清溪碧水。看到这里,你不能不佩服当地人变窄地为佳胜却又不露经营痕迹的高妙。不过使我忽然为之心动的,乃是听主人说到这园的尽处,有一僻地,长了七、八株白梅树,都是野生的,且已陆续发了花。于是在园中再转了一圈,便急急朝园林的那一头走去了。
不用说,我的这个举止是有原因的。一是据我所知,武夷山的梅树不多,白梅更是难得多见;二是我对南方的梅树有自己的评价,认为不管是白梅、时梅、重叶梅或绿剪梅,似都有一种深居简出的倾向,其独立高洁、雅逸淡远,更能使人为之追寻并与之交融。可惜我素来缺少文人雅士的气质,总未能悟出蕴乎于其中的什么,只是保持了一个常人对这种现象的兴趣而已。
沿着一条石径折下转上,拐个弯,果然看见暗云晦雾飘逸的山脚,有一片杂树稠密的坡地,数株白梅树,正散落其间。日既将暮,景物似有萧瑟之感。那镶嵌在坡旁的白梅树,树杆都已被雨水浸濡得发黑;倒是那纵横而出的小枝分歧,尽管孤削如笔,却毫不以寒冷为意,傲然绽出赫赫的花朵,莹白点点,秀美恬淡,叫人眼睛顿时为之一亮。
走近树身,伫立凝望,又见那如僵蚓般的枝头,密麻麻竟缀满了晶莹的雨水,欲滴不滴,极是引人。我攀住一节枝杆,尚未摇动,雨珠与花瓣便三三两两地落了下来,顿时,空气中弥满了一种沁人心脾的幽香。
天气太晦暗了。这时我突然格外渴念有一缕阳光从空中照下,照亮白梅树清姿旖旎、绽花戛玉的一瞬:还渴望听一曲“以最清之声写最清之物”的《梅花三弄》。但什么都没有。只有山中雨后的暮色更趋幽暗。回身再看白梅树,一种亭亭淡淡、冷冷寂寂的意境油然而生。这使我想起,与武夷山中驰名天下的几株大红袍的仙姿灵态相比,白梅树倒是拣了一个最不引人注目的清寂之地。它悄然生长着,花开花落,不事渲染,只是默默地与周遭的草木山石朝夕相处。这种历经年月而不变的选择、浸透又寄寓了一种什么样的神髓,从而成为人的一种参照物呢?
是独立的人格?是格守的魅力?
在树下凝思,又从树下离去,那一刻,我全然倾心动情了,真想回头对白梅树说一句什么话。可不知为何,直到我走出园中,也没能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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