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波
看电视剧《京华烟云》,木兰和小病初愈的素云到城外采露水的情节,很让人心动。水波潋滟之上,绿意铺展的荷叶如一只只玉手擎住一汪露水,更像是柔唇中衔着的琼浆,莹亮剔透。松花酿酒,春水煎茶,那本是隐于山林的隐士的行为艺术,给人一种遥不可及的距离感。而在凡尘浊世中竟也能采得清露,烹茶煮茗的雅事,不禁让人心生清凉,如夏风拂面,暑气顿消。
一直以为,凡与荷花相关的都是纤尘不染的:荷叶亭亭如盖,荷花静立如仪,莲子清心败火,让人心生怜意,莲藕更是中通外直,七窍玲珑。水面上绿意当风,水下绵密着甜蜜的情感。难怪清代大戏曲家李渔连呼“夏季倚此为命”,意思是夏天离开它就没法活了。这也是到了“花痴”的境界,而作的痴人快语。世间有多少花痴?惟其能解风情才能有此称呼。能为某事而痴,那也是性情中人,做人的至高境界。
古往今来,咏荷的诗词名句使荷花无愧于花中魁首。“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是荷花与美女交相辉映的韵致;“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是荷花的清新脱俗的高雅;“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是荷花的汪洋恣肆,波澜壮阔hellip;hellip;因此,连姜夔也不禁发出“嫣然摇动,冷香上诗句”的兴叹,荷花是足以配吟诗入画的。
荷花一方面愉悦了我们的感官,同时又温暖着我们的脾胃。糯米、红枣、桂圆、红豆、绿豆hellip;hellip;最少不了的是莲子,文火细熬,轻搅慢调,世俗的烟火,浓淡的汤汤水水,喂养了我们的肠胃。它肥沃了我们的血肉,强健了我们的筋骨,让我们在将来的日子里御风而飞,如荷叶一样舒展大方。但岁月却无情地熬老了母亲的皱纹,也让那个偷摘莲蓬,失足将鞋子掉进泥淖的少年心事苍苍。几次读到冰心的散文《荷叶母亲》:“母亲啊!你是荷叶,我是红莲,心中的雨点来了,除了你,谁是我无遮拦天空下的荫蔽?”我总是被这情所感动,儿女再大也永远是母亲心中的荷花、红莲,值得母亲永远用牵挂筑成风雨中不蚀的方城。
母亲蹒跚着为我送来八宝米,而我为母亲做的却是什么呢?除了几个敷衍的电话,往往未打完,就被母亲以节省话费而挂断,永远也代替不了她的牵挂。眼前的我,只有用燃气灶为远来的母亲熬一锅莲子粥,而我看到的却是母亲有滋有味喝下去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