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琛
六十七、莆仙方言变音
当前社会上掀起一股研究莆仙方言的热潮,是好事。但多在从现行语音入手,并作标音定字。笔者认为应以溯源探本为先,不必急于为现行方言定音。因为不经分析辨别,而相信现行方言语音,会被引上歧途。当然收集现行方言语音,也可作研究素材。但应知现行方言中许多词语已经变音变异,不是本来面目。不准确的标音定字,犹如当年葡萄牙人把澳门定为“maga(妈阁)”,一个大地区成了一座妈祖庙宇。例如莆仙方言蟾蜍变音为“田薯古”,动物变植物;菜丸索粉合音为“菜笋”,两物变一物;水牛因水字变音,有人写为“施牛”音如死的牛,有人写为“驷牛”,一头牛变四匹马加牛;有人根据莆仙方言语音把刺猬写为“刺母猪”,原来方言是直观描写刺猬皮毛如刺的猪为“刺皮(或刺毛)猪”,而被写成“刺杀母猪”。等等。
莆仙方言变音多种多样,有时让人捉摸不着。如菠萝,也称凤梨。因其外形如传说中凤凰翅背的羽鳞和尾毛,故称凤,古汉语“梨”与“来”同音(至今莆仙方言“来”文读lai,白读还为li),有人就把凤梨方言记音为“旺来”,变成一个吉祥语,并写进方言书里。又如:旧时莆仙民宅厅堂上都安放本宅去世先人的木主牌,又称家灵(或告灵)牌。有一句方言俗语:“闲鬼闲家灵”,有人写成“闲鬼闲衙丁”。原来是鬼与灵魂同类并举,而被变成鬼与人异类并举。
莆仙方言变音,看似有些规律,但很难简单概括。例如,呼唤人名,两个字第一个习惯用去声,其他声调的都要相应变为去声。例如新华——盛华、梅英——倍英、海瑞——亥瑞、一平——忆平、国明——卧明等。双音词,(有的而不是全部)上一个字的韵尾会影响下一个字的声母。如以菜(cai)组词:芹菜(nai)蕹菜(nai)。芹和蕹的韵母鼻音,带给“菜”的作声母,使c变n。青菜(lai)种菜(cai),青和种同样韵母有鼻音却不影响,(青菜有时也念青菜nai)。又如以笔(bi)组词:钢笔(mi)、洋(铅)笔(mi)。钢和洋的韵母有鼻音,影响“笔”的声母,却使b变m。
莆仙方言变音喜欢用声母L,如:火车(lia)、溪兜(lao)、家丁(len)、正月正头(lao)、好大(lai)好致(li)、嘻哈嘴笑(liao)等等。韵母变音,如:uuml;变i,uuml;变u,ia变ie,on变en,ou变o,等等。莆仙方言变音远不止这些,还有地域差别,合音省字等,非常复杂。
莆仙一些地名,以音定字,因不溯源究本,而失去原来的面目。如:“双牌”写做“山牌”、“西墩尾”写做“西天尾”、“俞潭”写做“油潭”、“濑溪”写做“来溪”、“网坂”写做“万坂”、“门夹”写做“文甲”、“后陇坂”写做“后塘”、“下皋”写做“下花”等。地名中含有地貌和人文的内容,可供后人凭吊追忆,任意改地名是对文化不尊重。“天九(狗)湾(王)”应为元代于木兰陂上游北岸开通北洋的万金陡门之后,添一条沟灌水的湾,原意应为“添沟湾”,而讹变为“天九王”、“天狗湾”等等。有些改字为了雅化或好听,如“下”改为“霞”、“尾”改为“美”,是可以理解的,但“草亭”改“兰亭”就不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