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学范

每个人一般都会有个小名，这小名是小时候父母给起的非正式名字。小名受当时的社会、政治、文化影响，地域特色明显。莆田人小名的情况，大致可分成以下几类。以下所述小名，限于原莆田县平原地区，山区沿海或有所不同。
1、以动物为名。主要有狗和狮子。含“狗”的男性小名有阿狗，狗仔，狗毜，毜狗，狗狮。女性有狗丕，狗妹。这主要出于“贱名好养”的心理。民间认为，孩子以狗等低贱动物为名好养活，或者不容易引起阎王爷的注意，不会过早夭折。另一方面，狗也是家中最常见的宠物，最受人喜爱。以狮命名的较少，有阿狮，狗狮，用于男子。
2、以意思为“小”的字为名。其中用得最多的是毜（mi）。毜是莆田方言人名用字，用于男性，意思为小。如阿毜，毜仔，阿毜仔，这三个词的本意都是小孩、婴孩，大概是小孩刚出生不久，大人随便叫，结果就成了小名，有的还使用终生。我们村里就有一个七十多岁的老爷爷叫阿毜仔，乡亲们都这样叫他，其实这是小名，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大名。旧时一对夫妻如果连续生下几个男孩，就会按次序给他们起小名：最大的叫大毜，老二叫细毜，以后的就叫三毜，四毜，不知道最高有几毜。反映旧时多子女的情况。含毜的小名还有毜资（资是借音字，意为小），狗毜，毜狗等。
另一个含有“小”的意思的人名用字是“丕”，用于女性。这是个方言字，意思是小，我们说“面包罔做罔丕落尾”，面包越做越小了。可以加上重叠后缀，成为形容词的生动形式，如丕资资，丕芽芽，意思是很小、非常小。含丕的小名有阿丕，狗丕，妹丕。如果有两个姐妹，姐姐叫大丕，妹妹叫细丕。另外，还有一个字□（上人下小）（mai），也是人名用字，也表示小，男女都可以用。
以下这些人名用字含有排行小的意思。其中有细，本意为小，如细毜，细妹。尾，意思为最后一个，如阿尾，尾妹，前者男女都用。还有“丁”，用于阿妹丁。
莆田人命名时很少用姐、哥，但常用弟和妹，也属于排行小。含弟（白读，di）的小名较少，只有阿弟仔。含妹的较多，有阿妹，阿妹仔，妹仔，阿妹丁，妹丕，狗妹等。同毜一样，如果家里有几个小女孩，大的叫大妹，小的细妹，然后有三妹，四妹，五妹等等，最小的叫尾妹。在莆田，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叫同村的一个老婆婆“细妹”，这并不奇怪。因为这是她的小名，本来是在家里叫，后来流传到社会上去了。旧社会很多农村女子出生后没有名字，只是随便叫一个。
3、以意思为“傻”的字为名。有的男子小名阿戇（音近昂，去声）。戇有傻，鲁莽的意思，这是父母故意反其意而用之，实际上他们希望子女聪明。我们称真正的傻子为戆仔，与小名不同。还有阿□（音近普通话duacute;），阿□（音近螺，去声）。
4、其他。如阿珠，细珠、狗珠，珠珠，这几个人名男女通用。珠字白读nou阴平，在莆田话里的意思是“宝贝”。还有含仔（本字为囝）的，如红仔，狗仔，毜仔，阿弟仔（以上用于男子），妹仔。还有阿（上毛下灬），这是女性用字。
莆田人名，大名一般文读，但这些小名一般都白读。
以上这些小名，大部分是在解放前或解放后不久起的，都是普通老百姓的名字，一般只在家庭和亲朋好友之间使用。但也有一些取代大名，流落到社会上，伴随人的一生。我们在使用这些小名时，完全忘记了其本意，只是将它们跟一个个人物形象联系起来。比如我心目中的阿毜囝就是那个辛勤劳作一生、雷雨天在空旷远离人居的田野上犁田、与老牛一起避雨的老大爷，细妹是那个为子女累弯了腰、喜欢看戏、喜欢穿红衣服的老太婆。小名成了一种标记符号。改革开放后，这些小名较少用了。现在，小孩子的小名，大都是选一个好听或意思好的字，重叠起来叫，如甜甜，豆豆，盼盼，静静，悦悦。
还有两种莆田小名。一种小名几乎每个人都有，那就是“阿”加上大名中的一个字，一般是后字，如阿祥，阿华，阿民，阿成，阿国，阿玉，阿莺，阿治，阿娇，阿娥，有时甚至把名字的两个字都加上去，如阿淑金。另一种没有那么普遍，那就是人名中的一个字（一般是后字）加上仔，如英仔，云仔，鹏仔。
由上可知，莆田人起小名比较谦逊，多用含有小的意思的字；而且常常取贱名，既有卑贱、易养活，又有亲昵怜爱之意；还使用了一些人名专用方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