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其山
三、莆阳清官显示出高尚情操
莆阳清官在报国安民、建功立业的过程中,表现出诸多崇高的品操,凝结着人性的光辉。
其一,满怀报国养民之心。他们毫不例外地以治国平天下为人生价值的取向,怀有强烈的爱民情结。
明宣德中,外戚周彧奏乞将河北真定的“闲田”划归己有。时任刑部郎中的彭韶奉命前往丈量。彭韶发现,所谓“闲田”,实为无籍民田,田主世代赖以为生。彭韶未遵旨丈量田地,归朝后据实奏报周彧掠夺民田的恶行。指出:“民为国本,民以食为天;食足则民安,民安则国安。夺民田以厚贵戚,实为重伤国本之举。”毅然疏请制止贵戚侵夺民田的行径。彭韶虽因违旨被投下诏狱,然而宪宗也就此不再赐田予外戚。
明正统中,工部内织染局奏请苏杭五府加造上供文绮(花绸)七千匹,以应朝廷之需。时任工部右侍郎的翁世资认为,东南地区正遭水灾,民苦艰食,宜加节制,以复苏民力。遂与本部霍尚书、赵左侍郎联名奏减一半。霍、赵二人皆有难色。世资曰:“倘得罪,某请以父子三人当之!”疏进,皇上疑其要誉,遂以主议者将他下狱论罪,贬到湖南。
明浙江布政使方良永,对明武宗的宠臣朱宁,以钞兑银攫取民财的罪行深恶痛绝,遂以“民为邦本,为还民财”为主题,上疏参劾朱宁。指出:“今四方疮痍未濯,边事多虞,浙江雨雹为灾,待哺之民,嗷嗷千里。若不进言,已敛之财,必入朱宁之手,而民心伤矣!民心伤则国本伤。”提请将朱宁下诏狱,明正典型,还财于民,以消民怨,以补国本。有力地阻止朱宁在浙江等地鬻钞攫财的罪行。
这种安民济世的心志,在明代黄仲昭的谏烟火疏、黄巩的谏南巡疏中,也都有鲜明的反映。
其二,坚持公正处事。宋乾道初,叶颙升任吏部尚书,宋孝宗接见时问道:“卿当官,何以为先?”叶颙答道:“臣之当官,每以公忠为先。既尽公忠,则不为朋党,不畏强御。以之为台谏,则持正论;以之坐庙堂,则行正道。处富贵而不以为荣,当鼎镬而不以为惧。公忠二字,其用甚大,未有一日舍之而安者。”过二日,孝宗擢叶颙为参知政事。叶颙任上,引贤斥邪,公正无私,不示私恩,不结门党。忠实践行公忠之言。户部侍郎林安宅,提请在两淮地区发行铁钱,孝宗征询时叶颙持不可,安宅怨恨不平。后孝宗欲重用安宅,又征询叶颙。对曰:“臣与安宅邻郡,少时同入太学。此人当官,吏事强敏,惜其偏心,不能容物尔。若蒙陛下擢置政府,臣得与协力以事陛下,臣之愿也。”孝宗笑曰: “卿言甚公,甚公!”
陈俊卿在首席宰相位上,秉义尽忠,辅佐朝政。他用人至公,坚决杜塞私门奔竞歪风,力挺朝中被排挤的正直之士。分别邪正,排斥权佞,公正无私,无所畏避。孝宗屡次称赞他“忠诚不欺,为当今贤相。”
这种公正无私精神,在众多清官身上都有强烈的体现。宋广东惠州知州陈丰,举为循吏,升任南恩州知州,居官清俭无扰。时岁旱祈雨,有“愿俾微臣特损数年之寿,足令阖境普沾三日之霖”等语,雨果大至,陈丰却卒于任上。
其三,刚直不阿的气节。莆阳清官,为人正直。面对权奸,敢于斗争,坚持真理,主持正义。不怕丢官,不惜一死,表现了崇高的气节。
林俊疏谏明宪宗时坦言:“人皆甚厌恶死亡,惟恐不能躲避它。自己并非言官,深知自默可以固位。与此二权奸抗争,如同蜗牛触山、灯蛾赴火。今大臣、百官始终不敢向陛下进言,所惜的是官,所惧的是死。臣真诚不怕死。惟希望陛下留神听览,熟计而必行之。”回肠荡气地表达与权奸斗争,不惜一死的斗志。当时言路久塞,台谏吓得不敢出一语。独林俊毅然发言,而“直声震动都下”,人们比之于“凤鸣朝阳”。
宋绍圣中,陈次升任殿中侍御史,上疏论劾宰执章惇、蔡卞植党为奸行径,乞请收回威权。章、蔡原先特意把他安置在御史台,意欲使他出力帮助自己,排挤元祐旧臣,不意次升一点不肯依附。章、蔡又使太府少卿传达“赏以美官”之意,次升曰:“吾知守官而已,不知其他。”章、蔡于是欲把他排挤出朝。宋哲宗因次升为人正直敢言,反而升任左司谏。宗徽宗执位后,陈次升极论宰执章惇、蔡卞、曾布、蔡京等人之奸恶,致使他们一一被窜逐。
清官这种刚正不阿气节,史志记载比比皆是。明广西布政使魏一恭,居官清廉,尝说:“不要官,不要钱,不要命,则何事不可为!”当时人称为“三不要”。清官们以实际行动诠释着“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人格精神,至今仍然有着巨大的感染力,和实践意义。
其四,严于自律的精神。莆阳清官坚守儒家“修身、治国、平天下”的人生轨迹,极其重视“正身”,就是立身端正,严于自律。宋宰相叶颙入仕之初,好心人为帮助他仕途快速发展,让他冒名顶替虚报事功以获赏。叶颙说:“仕途发韧,如造房立柱,立柱不正,房随之倾斜。侥幸获赏,能说正直吗?”
有的清官连重要节日亦不忘自励。明代嘉靖初青潮县学训导顾公升,是一位官微位低的学官。他忠于职守,清苦自励,生辰之日仍坚持闭门反思。因他严于律己,待生徒以礼,为青潮士人所敬重,后升任县学教谕。
明四川布政使周瑛,居官三十载,始终严格自律。他出任广德知州时,政简民安,政声远布。除夕年夜,他在枕上作诗自诫云:“读书三十载,此日得为州。世路行来险,官居轻若浮。名高思自抑,福浅戒深求。天道有盈歇,吾心当熟谋。”警戒自己,当名声高时要想到抑制自己;自己的福气浅(指机遇少),对名位就不能贪求,要懂得盈满则亏的天道。周瑛一生居官近二十载,敏于自警自励,官至四川右布政使。《明史》称他所到之处,“咸有善政,尤励清节”。
明孝宗弘治中,郑纪召为国子祭酒。任上,以身作则,清正廉洁,为师生所敬畏。国子监有膳款结余银千两。典薄依常例奉送郑纪一份。郑纪责问曰:“膳为监生,何与祭酒?”全数归还。同僚刘某认为郑纪是故作清高,以形其短,嘱人说情。郑纪曰:“非敢立异,不忍白首改节也!”
清代彭鹏居官二十年,奉行清白为吏的祖训,清正自约,廉洁从政,所到之处,不忘自誓自约。康熙二十三年(1684),朝廷授彭鹏三河县知县,时年四十九岁,自此步上仕途。特作《临泃笔约》,告诫自己的一笔硃笔,要视同百姓的膏血。县宰是亲民之官,想想百姓的膏血,难道可以不珍惜硃笔吗?约定下笔时要审慎环顾,损人者不要下笔,欺人者不要下笔,利己而害人者不要下笔。彭鹏虽是与自己手中之笔立约定规,实乃对自己慎用手中权力的自警自约。严格约束自己,防止滥用职权。又作《门约》,拒绝蝇营狗苟,巧言欲簧,厚脸欲甲,毒能为蛇,鬼能为蜮者进家门,保持心静如水,做到门不为市。显示其清正端直、嫉恶如仇之性。他手撰一系列条约,涉及食、行、丧、礼、文等各方面,倡导俭朴,反对奢华,一身正气,严于律己。
考莆阳名臣清官事迹,凡安民效国有所作为者,无不重视正身养性,严于自律,以保持治国平天下之初志。窃以为,这是一切清官建功立业、青史留名的关键所在。 (未完待续)